何振岱詩詞賞析之二十九: 庭中坐望月,五更寫憂郁
庭中坐望月,五更寫憂郁五更庭中坐月 近侶孰相成,遠人乃苦別。 老夫惜夜景,獨看庭中月。 疏林凈無煙,銀漢近可掇。 眾星方環繞,為月正不寂。 九州同清光,南北苦戰伐。 月色故悽然,月魂定黯絕。 何況對月人,無以消憂郁。 坐久悄無言,涼階叫蜻蛚。
中秋已過,月還是要寫,古詩詞中最具感意的意象莫過於秋月當頭了。這種感意可愜可憂,月隨人心,全看當時心境。去年中秋欣賞了何夫人鄭元昭的詩《山居月夕同心與小飲》,詩中那自剪寒蔬,月下對酌的愜意猶在,到今年看老先生筆下月色卻已是全然不同,所謂月兒照人,照的皆是人心。
照片為何振岱先生
這是一首古風,入聲韻,中間五次換韻卻未變入聲,一入到底,可見老先生是刻意為之。看其詩意,方知是為取入聲之短促沈重感以合其詩中情味。此詩還有一個特點是重字頗繁,“近,月,苦,人,無”皆有重復,其中月字更重復有五次之多。看這些重字,多數可避,如“近”,如“人”都可輕易避開。還有“月”更是如此。將“月”換一種寫法未嘗不可,更何況在古詩詞中,月的名字有150種之多。古詩詞講究煉字煉句,所謂字亂則句散,句散則意落,但為何老人家如此放任筆下呢?歸來歸去都歸在“憂郁”和“悽然”“黯絕”之上。所謂詩人下筆,皆有道理。所有種種,可見詩人月下的沈重與煩亂。 詩題為《五更庭中坐月》,這個庭中並不是詩人的自家庭院,而是遠方的他鄉之地,這是由首聯中的“遠人”二字而得的。除此之外,整首詩也皆有離人之感。 首聯兩句為概括性的感言,告訴你庭中望月不是在思遠去的人,而是在寫離人之苦,似一個引子引出了月下的苦澀。因“遠人”而“獨看”。 看到了什麽?看見了“疏林凈無煙,銀漢近可掇。眾星方環繞,為月正不寂”。“疏林”是稀疏的樹林。“凈”:為“凈”為“靜”。寫此時此刻的環境並銜接上句的“獨”字,由“獨看”而自守靜,由夜深而疏林凈。“此時此刻,獨坐庭中,夜已深更,看疏林風煙俱凈,銀河繁星可掇。此時眾星繞月,為月不寂,卻映照著我的寂寞”----這就是這幾句中的表達。 下面一句:“九州同清光,南北苦戰伐”在整首詩中顯得頗為突兀,可看出老人思維的跳躍。從看月到苦戰,中間沒有過渡,這一句就像暗夜中的流光倏然劃過,那是從“獨看月”到“月不寂”引起的清光之下的聯想。此聯想由“獨看庭中月”的苦悶中而出,也就是你若帶著苦悶看清光,清光會將苦悶放大,“獨看庭中月”的孤獨就變成了“南北苦戰伐”之憂慮。這便是這一句思之流光劃過的緣由。這一句的來源與去處皆不明顯,所謂突兀感皆在於此,來源去處都在似明似暗的之間,要尋找才得到。 接下來的“不寂”清光在這“苦戰伐”的思想流光劃過後就變的暗淡了:“月色故悽然,月魂定黯絕”。如果月色是悽然的,那月的魂也一定是黯然欲絕的吧。剛何況對月的人呢?“無以消憂郁”。 此詩寫憂由遠人的孤獨起,到念天下之憂患止,從小我到大我,“九州清光”是此轉換之間的媒介。此詩句散,煉字不拘,從中能看出作者心煩意亂,憂慮重重。所以解詩,解的不僅僅是詩藝,有時候,更多的,解的是心情。 文|申美英 编辑|陈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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